连续多日的寒潮暴雪，恨不得如动物一般蛰伏冬眠。这一日，隐约听见立春的号角吹响，期待已久的万物生长终于翩然来临，新年的万千气象自此更新。这样的心情，其实在一衣带水的邻邦，亦是如此。自明治维新之后，日本废除阴历，施行阳历历法，包括新年也不例外。但难得可贵的是，每年的立春之节气却依然还是沿袭阴历。而立春前日的节分，则是一个尤为盛大的日子。
节分，即是季节变迁之日。其实一年里除了立春以外，还有立秋、立夏、立冬的前日都是为节分，但日本尤为重视一年之始，渐渐便只以立春前日作为节分来庆祝。近几十年①，正好都是在阳历的2月3日这一天，包括今年在内。以这一天为主，日本各地的民俗活动热闹非凡，俨然是继新年之后的又一个节日热潮。除了民间秉承的习俗传统之外，众多寺社几乎都会举行隆重的仪式来祈福，也就是节分祭（寺庙一般称为节分会）。
注释①：-年，节分都是2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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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普通的家庭，在这一日也会遵守着传统的习俗，虔诚地祈祷着好运与福气。而且是全家人齐上阵，可以说是一年一度的特别家庭日一般。
要说到最为著名的，便是节分这一天的夜里，伴随着“*出去,福进来！”的吆喝声，进行撒豆子的仪式。据说本是缘起于中国，因季节变换之时容易滋生邪气，便以此举来驱*辟邪。于文武天皇时期开始在宫中流行，室町时代在庶民中间流传开来。
豆子在日语中的发音等同于「魔滅（まめ）」，所以在日本也就自然有了祈祷无病息灾之寓意。负责撒豆子的一般都是一家之主，或是正逢本命年的男人，有些家庭也会全员一起出动。最后每人吃掉与自己虚岁相同数目的豆子，便能祈愿健康。需要注意的是，豆子必须是炒熟的。如果是生的豆子，正巧里面长出芽来，就是大忌讳。
除了负责撒豆子的人之外，这一天还有一个重要的角色，就是*怪。往往被赋予了灵力的福豆给追赶着，无情地从屋内驱逐出去。标准装扮就是，头上长着牛角，身穿虎皮的短裤。传说中的*怪有红、蓝、*、绿、黑五种颜色，分别代表着佛教里的五种烦恼。因而，如果向最想战胜的那一种烦恼投去豆子，便能化解忧愁。
在幼儿园里，一般会由老师戴上*怪的面具，学生们向他撒豆子，其乐融融。在一般家庭里，由父亲或是长男担当*怪角色的比较多，其他人一齐喊“*出去,福进来！”，一边毫不吝惜地把手中的豆子抛洒过去，不让其接近屋内。就这样在每年一度的欢乐仪式之中，把福气招徕家中，将厄运扫荡出门。
自古以来，气味难闻的，或是尖锐的东西都被认为有除厄之用。据说，*怪很讨厌沙丁鱼的头和柊树的刺。所以，在家门口烤沙丁鱼头后所散发出的气味，能防止*怪的靠近，而柊树叶子上的刺，则会刺进*怪的眼睛里，让它进不来家宅。节分期间，把沙丁鱼头插在柊树枝上装饰于玄关，便会有除魔之神力。这被叫做“柊鰯”，也有些地方会叫“烧嗅”。
近些年来，不会在门口大费周章地去烤沙丁鱼头，只是把柊鰯放置于家中做装饰的家庭多了起来。由此可见，一些固定已久的习俗也渐渐地在发生着变化。但仍然不变的是，对于沙丁鱼头这种看似很不起眼的事物的信仰之心。
这是原本起源于关西的习俗，后来传至其他地区。所谓惠方卷，也就是一种特色的手卷寿司。因为象征着把福气卷进去之意，因而为了吉利则不会切成段状，必须要整段地吃掉。里面一般会放入七种食材，代表着七福神，具体食材因家庭和地区而异。
所谓惠方，是指司当年之福德的年德神（年神）所在的方位。向着该方位吃惠方卷则会大吉大利，但需要注意的是，如果中途说话就会让运气跑掉，因而一直到吃完都必须保持默默无言。至于当年的惠方在何处，一般在网站上都可以查到，据说今年的惠方是南南东。
而在寺社林立的京都，以节分当日为中心，众多祭典仪式吸引着汹涌人潮。且各家的特色不一，有些会提供甘酒和小豆粥等，有些境内摊点如云，有些甚至会奉上文化遗产级别的表演，洋溢着一派喜庆的气氛。
如果说到京都的节分祭传统，首先就不得不提四方参拜。即依次参拜守护京都御所四个方位的*门的寺社，就会使福气更被加持。在节分期间，*首先出没在位于东北边的表*门吉田神社，接着会被驱赶到东南边的八坂神社或是伏见稻荷大社，再接下来是西南边的里*门壬生寺，最后的终点则是西北边的北野天满宫。各个寺社都会有些不一样的仪式来驱*辟邪，有趣的是，在北野天满宫的撒豆仪式中，不会喊“*出去”，只会喊“福进来”。因为，作为最后一个寺社，*已经被封印在了境内，不会再让它重返城中。
这是自平安时代开始盛行于宫中的古老仪式，如今在吉田神社还能看到。节分前日傍晚开始，戴着四只*金眼的面具、手持矛和盾的方相氏，在众多童子的簇拥下登场，追赶着蓝、红、*三只疫*，尔后天皇使者上卿·殿上人会以弓箭射之，以此协助驱*。
节分的前日和当日，在八坂神社的舞殿内，先斗町、宫川町、祇园甲部、祇园东四条花街的舞伎会奉纳上舞蹈和撒豆仪式。可谓是一场华丽的盛宴一般，在赏心悦目的一招一式中，为祈福者积聚来一年的福气，并且还有附送礼品抽奖券的福豆授予。
狂言，是始于室町时代的无言喜剧，也是日本代表性的古典喜剧形式。在节分前日及当天，于壬生寺内北侧的狂言堂可以欣赏到“壬生狂言”。这一被指定为重要无形民俗文化遗产的艺术形式，每小时都会上演，从下午1点持续到晚上8点。且有在素陶的盘子上写上家人姓名或祈愿之事来除厄招福的炮烙奉纳，是壬生寺独有的珍贵风习。
节分当日，在松尾大社的拝殿，会奉纳上被称为岛根县民俗艺能无形文化遗产的石见神乐。出云神话的主人公素戋呜尊为松尾大社的祭神，因而在神乐中，以素戋呜尊降服八岐大蛇的场景作为压轴。其后有鸣弦破魔弓神事和四方奉射神事，以及福男福女的撒福豆仪式，场面热闹非凡。
比较特殊的是，石清水八幡宫的驱*神事并不是在节分这一天的前后，准确地说是在节分前的那个星期天。这是从宫中流传开来的古老仪式，由驱*之人以桃枝所做的弓和剑向四方驱除邪气，随后伴随着驱*的号子，撒豆的仪式开始，参拜者也能领受福豆。并且境内还特设了众多摊点，汇集了新春美食。而在节分前两日至当日，则会举行汤立神事。
京都坐拥数千座寺社，在节分期间所举行的祭典仪式各有千秋。除了以上所说的几种之外，比较名声在外的还有庐山寺的“*法乐”，须贺神社的“悬想文”等。这个时期的京都，仿佛就是一个民俗文化的大舞台，让人留连于其中而不知返。
深感遗憾的是，由于时间有限，今年我们只取材了4座寺社，但每一处带来的体验感和趣味性都很叫人难忘。被豆子驱赶的*怪的夸张动作、人群中争抢福豆时的热烈氛围、随手抽来的奖券带来的小惊喜、以及被传统的舞伎或狂言表演震撼的心情……绝对值得来年更多地参与，并继续分享给大家。
而作为大寒的最后一日，节分翌日就是立春，热热闹闹地祈福之后，新春的气息也将渐渐地浓郁起来。于是，京都最美妙的时节，又将开始。
(“柊鰯”和“惠方卷”图片来源于网络）
编辑蛋糕摄影松村设计Lin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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