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家里停电了,热得不行,就约了朋友小佳去海底捞吃饭顺便蹭空调。
等食材煮好的功夫,我顺手刷新了一下朋友圈,却看到小佳喜欢了多年的男生发了官宣图文。
我条件反射抬头看着正在往锅里下毛肚的她,她瞥到我的眼神,笑了一下,说,看到啦?
我点点头,犹犹豫豫地说,那你……
她抢了话头,语速飞快。
我没事啊,我昨天就知道了,他跟我说的,挺好的呀。我那点破事都过去多年了,早就翻篇啦。
说完这一串话,她把毛肚送进嘴里,嚼了几下,嘴角似乎心安理得地掉下来,说,一点儿都不好吃。
我看到她眼睛里,有什么亮晶晶的。
贰
你的少年时代,也有过一个很耀眼的人吗?
小佳有,是个学霸。
学霸不光学习好,聪明又肯用功,脾气还好,所以当按座位排名能跟他一桌的时候,小佳是感激涕零。一年以后,在两人成为损友之余,也同时考上了重点高中。
夏天的风一如既往地喧嚣,毕业典礼上,小佳笑着看向拿着同一所高中录取通知书的他,心里想,要是一直能和他一起就好了。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住到自己眼睛里的呢?好像就是那天午休,教室里风扇不知疲倦地转动,依旧闷热的教室里,他百般无奈地用笔敲她的头说你是笨蛋吗,然后一步一步地教她,好像永远都不会不耐烦,一道大题讲了11遍。
喜欢啊,是清风,是朝露,是脸颊红红,是眼睛里再也装不下其他。
后来他的人生就像所有别人家的孩子那样,C9本硕连读,漂亮的履历让所有同龄人都羡慕。小佳拼尽全力想追逐他的步伐,但未能如愿,只是上了个平平无奇的一本,毕业以后成为一名普通的社畜,每天挤在沙丁鱼罐头一样的地铁里,路过无数高楼大厦里光鲜亮丽的生活,最后回到老破小区里十平米的小次卧。
又三年过去,他硕士毕业,小佳也在工作上崭露头角,成为了独当一面的领导,身边人都夸她羡她,她亦自信耀眼,但唯独面对学霸,小佳还是那个看似大大咧咧,却不敢逾距半分的朋友。
他们偶尔有联系,每年春节互相问候,少年同游能够延续到成人世界的实在太少,小佳不强求,平时看到他朋友圈,思索好久才点一个赞,还不能每次都点。两个人聊天,一定是他找小佳一次,小佳再找他一次,不能显得自己太上赶着了。
她像是走钢索的人,怕一招不慎,被他看穿意图扔掉绳索,只有自己被摔得粉身碎骨。
叁
其实小佳根本没有提前知道他有了女朋友。
那天她只是和往常一样点开了朋友圈,猝不及防看到了他们的合照。
这是两个人半年没联系后,第一次,她点开对话框,想打破她一直以来维持的自尊心,扔掉所有矜持,想问一问你身旁的人真的不能是我吗。
像溺水的人迷迷糊糊抓住虚浮无用的稻草。
这时候朋友的电话打进来,铃声让她找回些清醒,她看着两个人上次停留在她大片绿色气泡的聊天界面,接起了电话。
“海底捞吗?好,就来。”
有些故事,没有句点已经很完美了,何必在意故事没说完。
昔日掀起少年衣衫的风,在她心里飘摇了将将十年,终于在今天,尘埃落定。
肆
喜欢一个人这件事情太妙了,三缄其口,却又四海生风,有亏盈,有枯荣。
岁月漫长,年少时的惊鸿一瞥不过是沧海一粟,你却一个人守着它过了好久好久。诚然,他未必不是你昏暗日子里的天光,你郁郁寡欢时的心火,但久而久之,他好像不再是一个鲜活的人,而是你青春岁月的一个记号和象征。
年轻的我们过于放大那一瞬间的情愫,把那个人当做光野里唯一的绚烂去追逐的时候,却忘了自己本身就是世间独一无二的一抹色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爱的何尝不是一面镜子。
不如就把褪色的心动埋到那个夜晚吧,月亮沉默惊醒了大梦一场,看客也该散了。
流光苦短,若再遇到他,就像个真正的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笑一笑吧。
点个“在看”,愿未来再去爱着别人的你,能挺胸抬头,有温柔也有英勇。